叶锦添：这个时代应该变得更多维，而不是单一的
【摘要】 服装设计属于工艺美术范畴，是实用性和艺术性相结合的一种艺术形式。设计（Design）意指计划、构思、设立方案，也含有意象、作图、造型之意，而服装设计的定义就是解决人们穿着生活体系中诸问题的富有创造性的计划及创作行为。下面是叶锦添：这个时代应该变得更多维，而不是单一的 ，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叶锦添：这个时代应该变得更多维，而不是单一的 的具体内容：
谈起叶锦添，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他电影艺术指导、影视美术师、服装设计师等身份。2001年他凭借李安导演的电影《卧虎藏龙》荣获奥斯卡“最佳艺术指导奖”，成为唯一获此殊荣的华人艺术家，这部影片还获得了第 54 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艺术指导提名。不仅如此，他参与制作的多部影视剧，也让观众记忆深刻，如电影《赤壁》《夜宴》《风声》《无极》《小城之春》《胭脂扣》，以及电视剧《大明宫词》《橘子红了》《红楼梦》《那年花开月正圆》，这些影视剧的美术和服装设计无不展露他的才华，且都极具叶锦添个人风格——“新东方主义”美学。
叶锦添在展览开幕式发言
但叶锦添想要“出走”，他想尝试更多艺术，做更纯粹的艺术表达，第六次举办个展的叶锦添这样告诉我们。
这次，他的个展《叶锦添：全观》正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展出（展期至 7 月 21 日），展览横跨今日美术馆 1 号馆三层空间，超过 1000 平方米的场地。叶锦添对展厅进行改造，使之成为展览的一部分，并在不同展览区域间设置通道，引导观众观展。与他充满东方艺术色彩的影视作品不同，他的个人艺术作品让人“意外”，包含了摄影、雕塑、装置、服装、影像等不同媒介作品，充满当代感和未来感。
特别是 Lili 系列作品，Lili 是叶锦添近年最具代表性的当代艺术作品之一，她最初的原型来自青铜雕塑《原欲》。在他看来，Lili 代表的是所有人，她是一个容器。这次展览，无论是为塑造《悬浮城市》而创作的高达 5 米的 Lili 人形装置， Lili 与人工智能的对话装置，还是一系列 Lili 的摄影作品，艺术家透过身处不同时空的Lili，发出对当下和未来的思考，无疑让整个展览沉浸在一种未来和未知的世界中。“我的确有一点科幻迷，但我喜欢有表达的科幻的东西，比如库布里克的电影”。
《原欲》
另外，我们还发现，整个展览以“诗”一般的文字作为线索，将每个展览空间串联在一起。这些文字本身，就像与观众进行一场精神对话，无声却充满张力，这似乎也正好与他创作的《精神DNA》相呼应。我们也十分好奇，为什么文字和作品会给人带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冲击力”，他说，他喜欢把两种看起来完全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以前会觉得是一种坏习惯，后来这种坏习惯就变成了一种风格。
他的状态非常年轻，爱表达，喜欢笑，与我们对一个殿堂级的艺术指导严肃，难以接近的刻板印象十分不同。他说，创作的时候的确会保持很严肃的状态，甚至一句话都不说。而保持年轻的状态，则是因为他现在还不想要迈入“成熟”，进入“成年人”的世界去想事情，因为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满了好奇，“我像水一样，流到哪里就去哪里，哪里吸引我就去哪里，我一直在做我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我很嗨”。
我们有幸跟随叶锦添的亲身导览参观了大展，并随后对他进行了专访，和他一起聊了聊艺术和设计的创作理念以及他对当代社会的洞察与思考。在整个采访过程中，我们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东方哲学和美学气质，无论是他提到的“一棵树窥见一片森林”还是“一把椅子的历史”，无不在强调“整体性”“多维度”和“无形力”，这也正是他此次展览想让观众解读出来的看事物的方法。
以下是我们的对话：
一
“我的东西很简单，出发点就是无形力”
站酷网：精神 DNA 的概念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
叶锦添：是从这次展览开始的。“精神 DNA”是理性思维的根基和坐标，是比物质世界更深层次的东西。面对信息技术革命，人类应以更开放的态度和“全观”的维度，洞悉时代变化、感知生命，顺应不断革新的时代。
《精神DNA》系列作品之一
站酷网：精神 DNA 这组作品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创作的？
叶锦添：没有状态，当时在开会，非常无聊，我就开始画画，不自觉地就会画这种东西。其实你看我的东西都很简单，出发点就是无形力，我服装设计很多都是无形力，做雕塑也是无形力，画精神 DNA 也是无形力。
无形是什么呢？无形不是什么都不是，无形就是所有东西。它可以变成昆虫、变成山、变成树，可以变成我们的眼睛，从我们心里面变出来，成为我们心里的相。也可以存在于特定的时空里，即便是我们看到一个山，其实有很多维度，在某一个层次山就存在，另外一个维度山也可以不存在，只要我心里面有山就够了，所以看事物是有很多维度的。
站酷网：这是您首次跨界科学，为何会想要跨界科学？
叶锦添：这是科学研究院跟我提出的。其实我对科学是充满幻想的，我的艺术创作虽然很理智，很严肃，很严密，但是艺术的严肃是允许想象的，科学的严肃是不允许想象。所以和科学家建立这个展览的时候就非常有趣。
比如说 DNA 这个东西怎么用到我的展览里面，从科学上来讲，其实一句话就讲完了，但艺术创作就希望表达好多东西。我觉得 DNA 上面还有一层东西，是大家看不见的。科学家和我讲这一层就是人的动机。
二
“Lili代表了我们所有人，她是一个容器”
站酷网：大 Lili 装置想表达什么？
叶锦添：Lili 最初想做它是出于一个人类已经全部灭亡的设定，在地球上的这些场景、房子，它不会那么快消失，等别的文明来的时候可以看到Lili这样一个形象，所以她是链接人类现在和未来的。
这次做了一个很大的装置，也是因为，当她的形体和你不一样的时候，你比较容易能进入到那个语境中。
《悬浮城市》
站酷网：Lili 的摄影作品想要表达什么？
叶锦添：Lili 现在不只是摄影作品，它是一个很大的容器，包含了我很多的理念，它也非常的具体。它讲的东西是非常深远的，有抽象的，具象的。她不在固定的地方，你看到不是一两张，而是成千上万张的时候，你会怀疑这不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背景，最后你就会发觉她根本不是一个特定的人，Lili 就是一个数字，Lili 就是一个影子，我们的影子。她像一面镜子，和我们一样，但是她在另一个平衡世界。
这个平衡世界就是我在这里建立的，好像是呼应我们这个世界一样。但是摄影提供给我们的是“零”世界，摄影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它是一个角度，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很厉害的是他能拍到拍照人的心，这是我真正要表达的。
《孕妇Lili和机器人Lili》
站酷网：Lili为什么会是一个女性的形象呢？
叶锦添：“阴”的时代就快来了。我觉得 20 世纪是“阳”的，从 19 世纪就是这样了，那时候崇尚的是阿波罗精神或者是普罗米修斯，航海时代以来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我们经济繁荣的背后是什么？是把家园和地球上的所有人变得更好，但是环境呢？人们越来越有钱，坏境没人管。
现在商业有一种遮盖文艺、在杀掉艺术的感觉。所以我现在觉得这个时代应该要转成多维的，不是单一的：它需要是敏感的、艺术性的，灵性世界需要回来。所以我就挑了一个女孩子，因为她的性格其实很被动的，她没有一出来就吵吵闹闹要表达自己，她永远都是静静在这个空间里面，像黑洞一样在吸收现代时间，她从根本上是代表着所有人。
三
“大部分人不太会去做一些钱以外的事情”
站酷网：Cloud这系列作品，邀请了 20 位伦敦的设计师，创作了 25 个不同的故事，并且都是用垃圾进行创作，你觉得艺术反映当代社会问题是艺术家的责任吗？
叶锦添：我觉得是的。我有一个观察，现在太少人投入精力去创新了。现在的社会有种唯利是图的感觉，他们会觉得文化根本没有用，大部分人不太会做一些钱以外的事情，所以说整体都会陷入贫民贫乏的世界。
我在伦敦的时候，我发现那边还有一些不一样的人，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每天穿奇怪的衣服，讲着他们自己的理论，有着他们自己的文化。所以我想去拍一部电影，现在已经拍了。他们邀请我去做演讲，我觉得首先得把观念打通，不能说今天人们喜欢什么，穿什么衣服我就讲什么，那些都是商业人士在讲的话。
那些人天天都在做什么呢？后来我找了 100 多个人，即兴访问了他们。这些人中大多是青少年，什么背景都有，我发觉他们很有趣，也察觉到他们的梦想和挫折，这个才是年轻人的真实世界。后来我就把访问全都放大，让大家看看不同人的灵魂。
然后我再找 20 个设计师做了现在这 25 组作品。伦敦的服装设计太强了，很多高手，他们全部都用垃圾来做，都没有用贵的布料。
《Cloud》
站酷网：用垃圾创作是您给的命题吗？
叶锦添：故事由我来讲，我带着他们做，他们也很开心。垃圾主要是来自海洋，你可以看到，现在海洋有很多垃圾，垃圾弄死了很多鲸鱼和海上的东西，破坏了生态。伦敦的设计师们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而整个创作过程是很美的，所以我就把这些作品全部带到中国。
站酷网：所以这组作品是想映射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吗？
叶锦添：不只这个，其实 Cloud 想传达一种追忆自由的感觉。为什么选择海洋垃圾呢？海洋就好像是拥有深刻的记忆，我在海边的边缘看到很多不同的垃圾，这些东西只剩下形状，功能与基本的名字都消失了，但这些都是我们的曾经，现在已经看不清楚。
就好像我们无法清楚的看见彼此，因为我们生活在不同的时空层级。人类生活变得更加注重个人，我们因此看似更加自由，实际上却拱手让出了真正的自由。全球化让所有城市连为一体，世界就此成了一家公司，所有员工不得不为自己的职位拼命，而这个公司无处不在。
我们都利用数字、计算、关系、密码限制了信息的流通，以取悦大众。你被告知你自由，但是我们都深受约束，Cloud传达的追忆自由的感觉，这种自由与混乱共存。
《手机》
站酷网：刚才讲到观察到社会背后的东西，您好像没有想象中乐观？
叶锦添：这个不代表我不乐观。
站酷网：但是您会带着对人性的思考看社会问题。
叶锦添：我不会站在哪一边，我需要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看东西是多方面的，其实每个部分有它的道理，所以人在非常复杂的矛盾里面。
四
“年轻的一代将会是非常强的，很想让他们释放自己”
站酷网：这次展览有摄影、雕塑、服装、装置，不同媒介的创作带给你的感受是什么？
叶锦添：原来我是像水一样，流到哪里就去哪里，哪里吸引我就去哪里，我一直在做我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我很嗨。我觉得做电影做得好累，讲不出一个对的东西，后来做舞台剧好一些。
不过最大的发现是装置艺术，做装置艺术和我写诗的感觉有点像，诗本身是文字的装置艺术。做装置的时候我的状态是在写诗的状态，写诗是形而上的。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舞台剧更适合我，可以装饰出一个氛围，戏剧的表现也会比较多，维度也可以很多。电影就比较缺这个，大家有同样想法的可能性太少。
站酷网：您更喜欢做影视艺术的创作，还是个人艺术创作？
叶锦添：影视艺术如果遇到很强的导演是很过瘾的，你可以和他交流，因为很难找到对的人交流。纯艺术创作，目前我做完了这个展览感觉轻松了很多，我想把当代艺术的东西提出来让大家思考。
站酷网：回顾过去的创作生涯，最让您觉得难忘的是什么？
叶锦添：我其实蛮喜欢目前的状态，很多的东西慢慢打开，我没有那种怀念以前逝去的东西的感觉。经历太丰富了，起起落落我也经历过，就是这种情况。但是你讲到难忘，很多都很难忘。
站酷网：给年轻的设计师和艺术工作者一些建议吧。
叶锦添：我觉得应该从各方面找到自己的专长，找出自己厉害的地方，然后去实现，这个很重要。做完了这个展览之后，有个新的东西可以改变很多人——动机。我们已经落后了这么久，别人的东西越来越强。我们真的可以发展一些新的东西，我觉得年轻的一代将会是非常强的，我很想让他们释放自己。很多大人是把他们绑起来，我希望帮助他们打开。
站酷网：您对现在的年轻人了解多少？
叶锦添：我现在还没有时间了解很多，但我希望通过这个展览对他们了解多一点，希望我可以多一些演讲分享的机会。
《叶锦添：全观》展览开幕式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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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主持：鬼马
视觉设计：海边的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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